追记哈尔滨亚麻厂纤维粉尘大爆炸

追记哈尔滨亚麻厂纤维粉尘大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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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江苏8·2昆山市中荣金属制品厂特别重大爆炸事故，牵动国人的心，金属粉尘爆炸的巨大威力给人们带来的无尽的伤痛。其实不但是金属粉尘爆炸的威力巨大，纺织纤维粉尘若发生爆炸，其威力不逊于它。作为一个纺织人，为了警示安全生产，我不得不翻开残忍的历史一页，回到1987年。

1987年3月15日凌晨2时39分，一声轰响，在哈尔滨亚麻厂上空腾起一股蘑菇状的高大烟柱，火舌吐着浓烟，巨大的爆炸声把人们从睡梦中惊醒。13000平方米厂房，变成一片被浓烟烈火包围的废墟。爆炸从贯穿梳麻、前纺、准备三个车间的1570平方米的粉尘通道开始，含有亚麻纤维粉尘微粒的空气突然燃烧爆炸膨胀，产生原子弹爆发般的冲力，一尺厚的水泥盖被击碎、拱起，手指般粗的钢筋和水泥浇铸的墙壁被炸得变形倒塌，十几吨重的机器被抛向空中，强大的气浪把锯齿形房盖的玻璃冲成碎渣，连同窗框飞到百米之外，10个比邻的房顶在烈火中坍塌。从地下冲出的火球，在车间腾飞滚动，把一切可燃物质点着，顷刻间，正上夜班的477名工人陷身一片火海。

哈尔滨亚麻厂是苏联援建中国的第一座工厂，由斯大林批示，180名以苏联纺织工业最高领导人茹科夫为首的哈尔滨亚麻厂专家团从莫斯科出发，来到了哈尔滨东南的一片荒原上，和中国人一起建起了哈尔滨亚麻厂。哈尔滨亚麻厂曾经为共和国做出了重大贡献。她从1952年10月投产30多年来，共创造产值17亿余元，向国家上缴利税3亿元，创汇总额达14.5亿美元。

但是一声巨响改变了一切！

“那火像是从天上糊下来。”当时31岁的粗纱女工***回忆。爆炸的瞬间，电停了，细纱车间漆黑一片，浓烟呛人。隐约模糊的火光中，许多新女工张慌无措，清醒过来的人不停用手去摸周围，试着找到机器中间的小路。滚烫的机器瞬间将她们的手和身上的皮肤、头皮烧伤，有的浑身淌血，有的衣服被烧光，赤身裸体从火海里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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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统计，是夜当班工人477人，经抢救242人安全脱险，死伤共235人，女性职工占80%.截至4月30日，58人不幸遇难（包括在医院死亡的7人），其中包括孕妇3人。烧伤177人，重伤65人，轻伤112人，其中孕妇三人，一人已怀胎六个月。

爆炸的一瞬间，巨大的气流将她推到了地沟里，比起那些去世的人，她或许要幸运得多———有些人连哼一声都来不及，就被落在身上成吨的重物砸扁，有些人被火焰迅速吞噬，烧成黑糊糊的一小团。有5名工人极度恐慌之中找不到出口，最终保持着相互紧抱成一团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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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麻厂的钟表永远停在了2点3 9分———她和伤员们永远不想再想起的那一刻，被烈火烧灼的嘶喊声，被重物和机器压住的呻吟声，害怕的尖叫声，冰雹一样的塌陷声，大火的呼啸声……

一位消防员后来回忆，这是他在十几年灭火生涯中遇到的最惨重的一次。三个车间120多个消火栓被炸，温度超过70℃，自动喷水的装置被炸，水龙带要从280米外的房上拽过来。织布车间火势十分凶猛，车间里浓烟夹着飞火，眼睛睁不开，呼吸也十分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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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纺织专家哈列佐夫等人写过一本书《纺织企业含尘空气的净化》。书中的第八章“除尘装置工作的防火安全问题及其解决办法”中有这样一段话：“……在工艺进程中散发的麻纤维尘和空气一起能形成有爆炸危险的混合物，当出现火源时，就会产生强大的爆炸力……”

这本书是苏联1981年出版的，中国的纺织工业出版社（笔者所在单位，现名中国纺织出版社）1985年6月才翻译出版。对于这些描述，甚至在这次大爆炸之后，很多人对这直径只有千分之一厘米的小微粒有这么巨大的破坏力都还表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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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爆炸带给人警示和心痛并不是长远的，我在纺织厂工作时曾经看见有工人在除尘间偷偷吸烟。当时厂里对吸烟、带火机火柴进厂规定很严格，带烟视同吸烟，说不定要被罚巨款（相当于工资来说）或开除的。不过那时的认识，许多人仅限于火灾，与粉尘爆炸印象并不深刻。

现在的纺织企业多为私营企业了，其安全管理更为松散，面对昨天的江苏8·2昆山市中荣金属制品厂特别重大爆炸事故，再回忆一下哈尔滨亚麻厂1987年的爆炸，估计更应该让我们的纺织人警醒。

    哈尔滨亚麻厂1987年的爆炸，死伤共235人，女性职工占80%。被烧伤的女工有的满面疤痕，有的双手炭化，有的乳房被割去，有的一生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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